关于:你,原生家庭

。。。我在wb上又没忍住口嗨了结果意外地收到了一些聊天,我又觉得还应该再写点,不过这将是很私人的内容了,而且也没什么普世性,请谨慎阅读。

wb原文:

刚刚看到那条说母亲是教师/医务工作者和孩子心理问题挂钩的po,根据我自己的经历确实有一些共感,但我希望在吐槽之外能看到更多的思考。
(当然实际上父方这两个职业的窒息率也很高了,但原po吐槽的是妈,所以我也只是顺着说妈)
为什么高社会地位的女性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更高的要求?为什么高社会地位的女性会偏向于为后代规划好一条「按部就班不容失误」的路?
原po已经充分提到了:「焦虑、控制、完美主义,但又非常在意个人形象,不容得任何人指出她们的焦虑和控制」。
焦虑,因为社会针对女性的指摘更多。
控制,因为社会相对女性的容错更低。
而指出这样的女性的焦虑和控制,无疑是另一种道貌岸然的荡妇羞辱。
完美主义,自然只能是自保的唯一手段,也就是高社会地位女性的贞洁自证。
她们的子女身为她们生命的延续,自然会被纳入自己的完美主义范畴之中。更何况「失败的母亲」总引起更多的女性自责,孩子失败的学业、失败的婚姻、失败的品格似乎都能归因于「失败的母亲」,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中失败的父亲才比比皆是。
当然我并不是要为PUA型的母亲辩护,更是想对所有曾经或正在与原生家庭产生纠葛的朋友表示(真的是太苍白也太微不足道的)遗憾与抱歉。
我也明白大家有时候是真的很想吐槽自己的PUA妈妈,甚至会怨她、会恨她、会想与她永不相见。
而我近两年有一个非常深刻的感触:随着年龄增加,你会非常无力地发现你完美地继承着你双亲身上你最憎恶的那一部分。
所以我真的希望这是一个能让PUA妈妈再少一些的社会。

虽然这话说得仿佛我也是其中一员似的,但很不幸,我本人生在一个很平和、很达观、也没那么精英的家庭。

但我身边深陷如此苦恼的朋友非常多。

尤其是我的妈妈是一个非常符合世俗的「完美妈妈」(其实当然不是那么世俗完美,但在我看来实在是完美得不得了)的人。以及虽然我的father figure多少是稍微缺席的,他也更像我生命中那个「PUA家长」,但他实际上比起PUA反而是没怎么干涉过我的人生,而且他用非常愚蠢的方式虽笨拙但成功地让我明白我对他很重要。

虽然我并不能完全理解我的双亲,但至少他们对我的信任和爱将我填充成了一个自立的成年人。

而这并不代表着我从未为家庭烦恼。

这样的家庭也会经历离婚危机、青春期、亲子相谈破裂。

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和我的父亲进行正常、自然、成年人间的平等交流。甚至很难产生真正的对话。我们说出来的话似乎处在两根平行线上,很难交叠在一起。

他似乎为了避免控制我的人生(因为他明白自己终会那么做,而我已经完全是个脱了缰绳的野马——甚至在我脱缰之前,他似乎就已经预见了什么,而总是刻意地选择从我的生活中失踪)而选择了完全放手。但我会很感激那一切,因为我会认为那是对我的信任。

也是对我这个个体的承认。

我的妈妈是完美的,但她毕竟不是圣人,以至于我有时候口不择言而追悔莫及。

我的父亲是优秀的,但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让我对男性产生质疑的根本原因。

但我总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家庭是最好的,我想这就是件令人足够庆幸的事。

我也时常认为这是我那无可救药的自恋的根本原因。

所以我总是希望、或若有若无地说教,希望大家能尝试去贴近、参与、必要时甚至是改变原生家庭。当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幸的支离破碎的徒有其表的「家庭」,那种令人绝望的家庭下孕育的令人痛心的个体,要如何才能让他们获得对自己的认可——也是我一直在思索的命题。

这也是我喜欢政治的原因。

 

我知道我离完美是多么远,因为我不巧是一个处女座、A型血、INTP,偏执的极致具现。

在我看到我周围的人们都在自己的原生家庭中遍体鳞伤、以至于将自己的一切又一切反复归因童年时,我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我没能在自己的童年里找到自己的性格缺陷根源,是不是不大对劲?

前不久在跟台湾同学交流的时候,讨论到独生子女问题,对方觉得——有兄弟姐妹真是件很好的事,独生子女的生活该会多没意思啊?

我则奇怪地回答:可是我觉得自己独自一人的生活更有趣啊。

对方问:那么你小的时候自己在家都做什么呢?

我说:那可真的是太多了——读书、玩电脑、看电视——

而对方那有点可怜的眼神突然让我意识到,原来我一直自傲的、珍爱的、求之不得的事情在更多人眼中或许是孤僻和怪异。

但我的父母从来没有批评过这些。或许对于当时忙于工作的他们而言,这样的我是个难得的宁馨儿吧。

而我也很喜欢去他们的单位,因为我只要往那一坐,捧一本书快乐地看,他们的同事们就会来夸我。(当时只觉得这一切很顺理成章,直到我开始上学、工作,才震撼地发现大多数儿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是一个只要有字就会去读、只要有平面就能入睡的生物,这实在是太罕见了)

也正是因此,成长到今日,我在身处群体之内的时候,就是一个十分蹩脚的人。而且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获取到了信息,大脑就会开始疯狂地运作,以至于产生大量的垃圾需要表述,就像眼下这东西。

但更怪的是,我很珍惜也很爱自己的「怪」。我也时常想这和我童年时获得的认可(且不说这究竟是不是一种正向的认可)大概是密不可分的。

昨天看完很久之前就很在意的《Christopher Robin》,其实是部蛮平庸的片子,但我从头到尾都泪目不止。想到我哭得最狠的皮克斯片是《Inside Out》,我突然分外真实地明白了我人生中最深的伤痕就是「与童年告别」。

或许是个有点寂寞、有点怪异、有点自闭的童年,但我曾经真的很快乐。

 

我直到现在都有点固执地认为,最完美的家庭不是大家永远聚在一处。

每个人在社会上有自己的位置,而最终总会回到同一个地方,是我心中机能性最强的「家庭」。

就在我出来之前,我的家庭就是这样的。我们本来就已经是一个几乎是最小单位的三口之家,与远亲近邻的社交几乎为零,所以我个人完全没有压力,但对他们一定是五味杂陈吧。

今年的春节他们邀请了一家亲戚一起在家里过年,后来互传视频的时候他们说——很久没有和亲戚在一起过年,或许意外地收获了一些从未预期的快乐。

这就是所谓世俗的快乐吧。

是啊。世俗的快乐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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