すていかあ

=ステッカー
※我又在犯病系列
※本来是成御吧73的活动关键词,结果我为什么会写出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什么,我药丸

(搬运注:低龄意识流)

      成步堂拼命甩着手指。真是件怪事儿,那贴纸背后的胶水特别粘。真是好气又好笑,他并不想把那张贴纸弄卷或是弄折,所以只好凭空拼命甩着右手,远看似乎触了电门似的,很滑稽。
     他叹了口气,伸出左手把那张贴纸取下来,结果是贴纸粘在了他的左手,并且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留下十分恶心的黏腻胶水渍,两个指头互相按压后可以拉出几道长长的白线。成步堂抖着左手,右手烦躁地开开合合,反复地发出刺刺的声音。然而那贴纸就是不掉。成步堂发出一声闷闷的嗤笑,从未想到过人类会对一张贴纸失去脾气。
     御剑像看傻瓜似地瞪着他。他走到他身边伸出右手,成步堂想大声说不,然而已经晚了。现在那贴纸牢牢地粘在御剑手上,御剑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用左手去取那贴纸,成步堂几乎绝望地去撑额头——如果他手上不是这样粘的话,他一定早就那么做了。
     御剑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个天才检察官的大脑,在这种奇怪的方面总是转得特别迟钝。就好比骄纵的王女责问饥民为什么不去吃蛋糕;粘在右手上的东西用左手取下来就好了,他是这样想的吧。成步堂望着御剑懊悔的脸,一时间却竟然要笑出来了。
     然而御剑是不会像成步堂那样不顾形象地将双手乱甩的。他嫌恶地举着手,用尾指将记事本翻到空白的一页,小心翼翼地将贴纸蹭在那白纸上,然后用手掌侧面压平。他艰难地用手掌根合上记事本,这样便不至于见到那恼人的贴纸的模样了。两个人似乎松了口气,成步堂有些尴尬地向御剑道谢,御剑白了他一眼,高高举着弄脏的手走进洗手间,成步堂讨好般地跟在他身后,背影似乎一条破了主人戒规的忠诚的狗。
     成步堂向御剑道歉。御剑在手掌里揉搓着洗手液,空气里充满了艾草的苦香气味儿。两个人从镜子里窥视着彼此,目光在镜面折射进对方的视膜,洗手间里安静地回荡着泡沫碰撞的柔腻声音,如同胶水一般粘稠。良久,御剑低眉,拉开水阀,深而轻地叹气。厚重的泡沫被洗去,水流下呈现出一双修长白皙的美手,正如一如既往的御剑,连贝壳般的指甲上透出的柔和粉色都堪称完美。成步堂安静地看着御剑洗手,似乎观望着一副宁静的无俦美景,只是瞳色渐显黯淡,脸上的木讷笑意也愈发板为无表情的木讷。
     水流停下来,御剑指尖滴落的液滴像水晶。成步堂在御剑的身旁,只要他愿意,伸手撑住水池边缘,便可以将御剑锢在那里,锢在自己怀抱里,然而他没有。御剑仍然低着头,鼻息痛苦地慌乱起来,似乎已经无法再次抬头注视镜面里两人的模样。就那样静默无声地并肩伫立了半晌,御剑转过身,镜子里映出他的背影。
     御剑伸手去拿擦手巾,成步堂握着拳立在原处,感觉满掌满指都是悲哀的、令人作呕的粘意。御剑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便几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再像这样嗅见艾草洗手液味道的日子,怕是不会再来了吧。他盯着水池里缓缓下流的水渍,几乎想要接满一盆水,然后把自己的手陷进去,陷进去,同一整瓶洗手液泡在一起,把那些胶水全部洗去,顺着下水管道流进肮脏的、人目所不能及的地方。
     若是那样的话,自己还可以再次,用干净的双手去执御剑那双玉石般洁白的、冰冷的手吗。成步堂想问御剑。他看着镜中的御剑的背影,眼神却仿佛正悲哀地远眺一个看不清的人影似的。
     「御剑——」
     刺。
     打断成步堂的,是一个微小而似曾相识的声音。然而那声音已经足以让两人都失声。成步堂转过身去,惊怔地望向御剑。御剑滞在那里,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他石雕般的身形透出了讶异与绝望。几乎没去思考,成步堂转向御剑的正面,用还没被胶水侵袭的手背托起御剑的双手,从而让自己不详的预感被证实,同时被御剑所感受到的情感侵蚀。
     御剑的手,那双白皙的手,那双本应同玉石一般高贵无瑕的手啊。现在仍然是那样洁白,那样冰冷,在成步堂的手背上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御剑的脸上仍然是那幅不可一世的高傲严肃的表情,然而脸色全变了。成步堂感到一阵晕眩,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脚下正踩着一块软绵绵的东西。他错开鞋子去看,发现是一块已经印上了黑色脚迹的白色的擦手巾。那一小块方巾上,有三个撕扯下去的洞,排列组合得十分像拇指到中指的序列。因为那就是拇指到中指的序列。御剑的右手的那三个指头上,粘附着纯白的毛布。御剑眼神空洞,艰难地举起双手,尝试着将两手的尾指相合,然后离开,于是他们都听到刺的一声,尾指间拉出长长的白线。
     成步堂和御剑感受到的情感——那是,惊惶,还有绝望。不干净。御剑的手没有洗干净。御剑冲向水池边,取了十倍百倍的洗剂来洗,空气中苦涩的气味刺鼻,然而手指间拉出的白线,还有那单调乏味的刺刺声,反复冷漠地知会着两个人。这样的胶水,完全洗不下去。御剑的手上有一层看不见的胶渍,那完全布满了他的手背手心,几乎把流动的水粘下来。突然御剑抬起脸,瞪大眼睛看向镜面中的自己,看到的是一张完全苍白,几乎失去了五官的凹凸的脸。而在那样的自己身边,仍然伫立着成步堂的身影。他的面色也是苍白,然而眼窝和面颊漆黑地凹下去了。他把自己黏糊糊的手举在半空,口里衔着一双薄薄的橡胶手套,眼神宁静地看向镜中御剑的双眼。
     成步堂用牙齿为御剑套上手套。手指的粘度和手套的薄度让这项工作变得十分艰难,然而成步堂仍然执拗地撕咬着手套的边缘,让那橡胶薄膜得以贴合上御剑的手骨。御剑最初微弱地撕咬两次,然而很快选择了放弃。他望着成步堂拼命拉扯手套的模样,怔滞了半秒钟,然后神色化为无来由的恼怒,开始从手套的指尖端撕扯起来。
     成步堂为御剑的举动惊呆了。他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抬头望他,而御剑只是沉默地将手套撕离自己的手,高傲,蛮横,不说明任何理由。那激起成步堂的凶意。他与御剑对峙起来,甚至去咬御剑的嘴唇,迫使他放弃。御剑感到了痛,但血并没有流出来,那也是预料之内,因为他明白他不忍心使他流血。御剑的眼神昭示着怜悯与哀恸,横下心来横向去撕手套,用牙的尖端摩擦那薄薄的橡胶。不需要啊,那样的掩饰,不需要。或许在手套的掩饰之下,他得以安然地度过常人的生活,然而心境却早已不同了。那粘的贴纸,本来是一厘米见方,现在却好像有手掌大小,甚至更大一些,大到可以包裹住人的全身,大到可以将成步堂和御剑封死在里面。成步堂和御剑仍然对峙着,那手套也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成步堂叼住那些散落下来的碎片,贴回御剑裸露的手部肌肤上,举止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他的牙齿上粘住胶渍,于是就连唇齿开合也能听到残胶撕裂的声音。那声音在耳鼻腔里空洞地回荡,成步堂绝望地看向拒绝着手套的御剑。
     御剑握住了成步堂的手。成步堂手上那些已经稍微发黑的胶,因而沾到御剑洗刷得苍白的手上。成步堂发出咆哮声,用惊人的力道将御剑推走。两人踉跄着分别后退,御剑望着成步堂,望着那空虚的双眼中蕴含的泪水,将手套的残骸慢慢蹭去。因为那惊人的粘性,那些橡胶片很不像样地在他手上一团一团地滞着。成步堂无可忍受地闭上眼睛扭转过脸去,嘴里发出咒骂的话语。
     明明想要挽救。明明只要御剑完好无事,自己便甘愿接受一切待遇。御剑是他最后、最珍惜的东西了。结局却是如此。那么至少,让御剑离开他吧,走开到别的地方。若是一开始便不让御剑接近的话,也不会出现这之后的事情了。
     尽管他深爱着御剑,这爱情却注定是受了诅咒的。
     然而御剑走近了他。像看傻瓜似的,投给他悲悯的眼神。御剑站在他面前,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最初是执住他的手心,然后牵住手指,然后慢慢地,将十指相扣,不错过一丝缝隙。这样的话,便再也无法分开了。两双变得无比污秽的带着惊人粘性的手,除了彼此再也无法玷污其它的事物了。成步堂低眉看着他们的手,这样御剑便看不到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便有眼泪落在交织的手指上。他们谁也没忘记,却也几乎要忘记了,成步堂本是个爱哭鬼。那样哭泣着的成步堂,空洞的眼神被折射着诡奇光芒的泪水掩映。他呜咽着抬起头,眼中却无法清晰地映出御剑的身影。于是他凑上前去,去探寻御剑的嘴唇,却因为相距太近而仍旧无法看清御剑的样貌。
     他们接吻了。舌尖舔到了盐的味道,或许御剑也是在哭泣的吧。他们互相舔去对方嘴唇上的盐味,然后哽咽着张开口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学着平常的样子去加深亲吻。因为撕扯手套而附在牙齿上的胶水,温柔地融化开来,在两人的口腔间流动着,尝起来倒是像果糖的味道,燥得人牙疼,进而头疼。然而即便是融化的胶,也是会有再次凝固的一刻吧。因为眼睛看不到了,因此觉得唇舌化为了一体,也是一种十分正常的错觉吧。意识模糊起来,几乎要忘记脚下是怎样的地面,甚至要忘记双脚是踩在地面上的事实。唯有彼此的手的重量和温度还隐约得以感知,成步堂想起了御剑那本来如同玉石一般的手,感受着那玉石般温润的低温,心里想着,果然御剑的手还是那般样子。只能是那般样子。不是那样的御剑,不应该存在的。那么,便不让他存在。于是,便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几乎是成步堂最后的想法了。然而在那美丽的手上,大脑擅自勾勒出异物的轮廓。不要让那东西毁掉御剑的手的样貌,他皱着眉拼命拒绝,然而回忆却是愈发清晰。在一个平凡到令人打瞌睡的下午,御剑伸过手来,手心里有一小片方形。御剑的声音虚渺地响起来,十分凛冽,十分冷静,十分柔和,十分亲密,同平时的御剑并没有什么两样。他说:
     「帮我把贴纸贴到笔记本上。」
     那只是件十分朴素的日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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