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草

※那个日子过去了,从此一切都不一样。
※车,意识流,惨。

    一切仿若幻梦。柔和的蓝紫色花在床侧盛放,将湿凉空气染色。淡紫色雾气被细微声响击穿;是雪白床单窸窣摩擦的声音,是微醺的、甜美的、轻柔得似乎梦呓的呻吟声。
    御剑抬眼望着这温柔暮色。有那样多的花在他们身边萦绕,他想,应该会在甘美花香的拥抱中感到几近窒息才对。却没有嗅到任何气味。
    因为下体被温柔地爱抚,身体的举动也随之被无形地束缚。他的腰部以上被三个柔软的鹅绒枕垫高,让他得以完全看清现在正发生的事情。成步堂跨跪在他下身,低眉含着他完全勃起的阴茎。为着完全暴露在外而难为情,他的腿无意识地向内闭合,足弓略微紧张地绷紧,而手指在枕头下拉扯床单。或许不止为暴露而羞耻。或许更为亲眼见证、亲身感受到的自己的强欲而羞耻。他看着成步堂尝试将他的阴茎更深地推入喉中,那视觉上的刺激使快感更加强烈。御剑不禁轻轻颤抖起来,再次落下轻柔呻吟。 
    他为这快乐而更紧地拉住床单,同时由于用力过猛而感受到指甲根部传来的酸痛。成步堂换了个角度摩擦他,那让酸涩甜蜜的快感在他腰部深处持续绽放。太舒服。他想要更多。他不禁轻轻拉开两个膝盖,一丁点距离将高傲的假面具撕出一个豁口,他内心最深的欲望迫不及待地涌出。
    那让他更具诱导性地蜷曲身体,将想要被触碰的地方贴近成步堂,迷恋似地、带着请求地贴近他。他感受到成步堂笑了,微笑的吐息非常温柔。他慢慢吐出御剑湿润的阴茎,用仍然扯着粘稠液线的唇舌舔舐亲吻它,从根部到前端。
    「已经……可以了。」他轻声地、居高临下地恳求。
    「现在就进去可不行。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他也不想。可是无比焦躁。身体内部变得潮热,像甜蜜岩浆在沸腾。想要他,想让他知道自己内部隐藏的全部的情感。成步堂用嘴唇吮吸他,使他下腹轻微抽动,后脊因突兀的快感而绷紧,他难以忍受地支起身体,说话因带着气声而显得全无防备。
    「果真是……毫无气概的三流律师。」
    成步堂抬眼观察着他的表情,御剑猜测着成步堂眼中究竟会映出自己怎样的脸。会是一张因渴求快乐而变得陌生的脸吗?他对那想法产生了些许畏惧,但更多的情感是希望成步堂也能被他带着摆脱矜持和温柔——就像回应他的强欲般热烈地回应他。
    然而他没有。成步堂用柔和的深色眼睛定定地望向御剑,许久不曾眨眼,似乎他认为瞬间的瞑目都是一种浪费。「我只是喜欢看你舒服的样子。」他舔净嘴唇,若有所思地说,「我喜欢看你明明想要忍耐……却被我弄得不得不射出来的样子。」
    羞耻感和快感一同将御剑的耳缘染得绯红。成步堂用手指快速套弄起他开始滴落前液的阴茎,不由低下头去再含住它,用舌头有些贪婪地扫去前端零落的液体,似乎小孩子正忙碌地吃一块正在炽热阳光下融化的冰糕。御剑被这样的刺激弄得挣扎起来,体内涌出的一层薄汗把床单浸湿。他难以自抑地倾诉着快感,那种绵软气音的甘甜令人难以抗拒,沉溺于快乐的狂热已是一览无余。那样的声音在成步堂的耳膜上碰撞出涟漪,他轻微地打了个噤,缓缓攀升的体温搅扰思维,炽热唇舌的吮吸却愈发灵巧。
    现在御剑的足趾也在难耐地抓挠床单。他已经不能容许自己陷在柔软的枕头堆里,而是迫不及待地挺起身,微微弓着腰,俯视成步堂痴迷地舔舐着的模样。他的指关节微微颤抖,尽力抑制着想要抚摸成步堂的欲望;他觉得自己时刻能在成步堂的口腔里浮上高潮。
    「成……成步堂。」
    成步堂含混地应了他一声,抬起眼看他。御剑极尽所能地去深深呼吸,却仍然感觉缺氧窒息。空气濡润得像要挤出水来,成步堂仰视的眼神带着纯真的执拗,柔软粗糙的舌头表面慢慢地从他阴茎根部舔到尖端。挑拨的话语已经失却脱口而出的余地,御剑望着他,因呼吸困难而难以思考。他想要一段更加鲜烈狂热的弗拉明戈。
    吻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颅内清晰地回响。激荡的回声那样剧烈,以至于这房间中所有的柔软花瓣都随之颤抖。成步堂望着他——用他如此钟爱的深色眼睛望着他,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将这句话说出口去。成步堂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压抑感情又像是叹气,而后有些粗暴地探身前去,似乎抱怨如此动情的诉求怎么可能得到拒绝。这种抱怨的力道让御剑再次陷入晕眩,他剩下的唯一意识是感到成步堂柔和而有力地啮咬他的上唇。
    自房间中的蓝紫色花盛放以来,他们第一次接吻。尽管彼此已经用舌尖将对方身体勾勒殆尽,却迟迟没有接吻。
    他无比怀念这个动情的吻。
    先是试探般地碰触嘴唇,然后同时明白深入的时机。御剑不由自主地伸手勾住成步堂的脖颈,而对方的双手仍然体贴地在他身体上爱抚。他打开口腔准许他进入,同时毫不示弱地主动迎接,舌尖勾结的时候神经相互纠缠,鼻腔深处的呻吟蓄意地漏出,他渴求深吻,宛如在实验室中无望等待铃声响起的动物。他向上迎着成步堂,对方却重新把他压回云絮般的枕头里。吸收了湿气的枕芯变得忧郁温柔、泫然欲泣。在接吻的间隙,他听到成步堂深深地喘着气,像要把什么想法抵进他体内一般,倾诉般地呢喃着只言片语。
    他愿听清,又不愿离开这个吻。他怀念他,那种情绪奔涌而出,几乎使心房迸裂。他闭上眼,用全部身心感受成步堂将他压在身下的那份强硬的感情;他沉坠在这潮湿柔软的花瓣的巢穴中,只揽着身前他所钟情的那人,将手叠在他身上那只爱抚着的干燥温热的手上,与他一同在自己的身体上划着弧线抚下去。在这样的时刻他们必须拥有更多。他带着他抚下去,用他的手抵住自己的腿,然后将自己攀在他身上。
    「成步堂……」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地浮沉在紊乱的气息里,「请求你。」
    成步堂深深地、深深地吻他。他感受到成步堂用手指捋起自己的额发,拭过那汗湿的前额,然后将自己的汗水叠在那之上。那一举一措如此柔和,仿佛正竭力缓和他在交合过程中所感受到的痛楚。御剑偏起头竭力喘息,感觉意乱神迷,却又格外清晰地感知着这所发生的一切。在惯常的刺痛之外,他察觉到更多。他顺利地接纳着成步堂,很慢,很温柔,很亲密,很深。他喘息出声,成步堂倾身使他紧贴着他,御剑睁开眼,望见蓝紫花瓣如落雨般漂浮着,如轻吻般落在成步堂的肩颈上。
    「请求你……」他将滑落至脸上的花瓣扫去,捧住成步堂的面颊,擦去那上面不明来由的水渍,「继续下去……像过去那样。」
    空气太潮湿了。成步堂沉沉地望着他,脸上带着的模糊笑影像幅经年累月的铅笔素描。御剑望着这一切,看着蓝紫色的花瓣从花上片片褪落下来,他深深吐息,却仍旧嗅不到一丝花香。成步堂抵住他的腰继续向前伏着,他的身体随着成步堂的举动折叠,那几乎超越极限的挤压激起他内部的漩涡。
    每一次深入,都像是在将一些难以言说的思绪传递给他。御剑沉浸在那潮汐般起落着的强烈快感之中,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如脱落的蓝紫花瓣一般片片剥落。成步堂翻弄在他的身体里,真实得宛如那是当下唯一存在的事物。他爱他为取悦他而做出那些胡闹般的举动,那支配住他酸软脱力的身体,带着他游走在爱欲的登峰路上。他几乎只用双肩将自己支撑在床上,而成步堂有力地挽住他的腿,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这吊桥般惊心动魄的欲情。
    再多一次。再深一步。请再一次用那强烈而固执的、烈日般的爱情疼爱他。他在每一次冲撞中失却呼吸,仿佛自己也变成一朵勿忘草的花,肢体如那蓝紫色花瓣般慢慢散去。艳丽的喘息从他的身体中被顶出去,他将手抵在额前,几乎已经无法承受这吞噬理智的爱。他不需拥抱和亲吻来稀释这种爱。他只希望一切再深一些,深入到他身体核心中那轮难得安宁的弦月中,然后炽热地与它相合,补圆那缺憾。
    「御剑……」
    「再一次……」
    「……御剑……」
    「成步堂——」
    「—————。」
    他终于听清这句话,便落入这最后的怀抱。成步堂在他身体中抽搐了一下,那种强烈的变化引发一种难言的疼痛,他分不清是来源于身体还是心。他听到那句话,是成步堂在亲吻中长久喃喃着的那些字。他拥着成步堂,望着周围的勿忘草片片消散,痴痴地睁大双眼,直到眼球被一层薄薄泪水蒙住,稍微眨眼便会有眼泪溢出。成步堂抬起头,对上他怔怔的眼神,再一次温柔地笑了。御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发觉身体中的炽热正寸寸淡去,同那不断凋落的蓝紫色花一般。
    成步堂凑近他,亲吻他的眼睫。在泪水没入鹅毛枕前,御剑翻过身。他伸出手,却只抓到一捧柔软的蓝紫花瓣。他闭上眼睛,就此沉沉睡去,藉此离开这泪水涟涟的梦境。就在他行将离去的瞬间,他仍然感受到那温暖拥抱,感受到那柔软嘴唇,贴在他近旁,无比温柔地复述着。
 
    『别忘了我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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