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写成了与我预想不同的内容,本来是应情人节的景写几个CP爱爱故事,然后就——呃——不知道变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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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我有些无聊,所以打开了热线的调试接口。当然从道理上说,这不太道德——但是我们不是一个正式立项的研究,谁管我们有没有遵守道德规章呢?而且,我实在是太无聊啦。在很无聊的时候,我总是会第一个想到我们热线的调试接口的。
『喂?』
哦,玫妮娜居然把自己训练成了这样。最开始我们输入的接听词是「您好,这里是万能助手热线电话,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运行六个月后,我惊讶地发现她开始说「我是万能小助手!你叫什么名字?」你看看。说明官方化且彬彬有礼的语气完全不适合帮助人们解决问题。哪怕是说闲话,人们也不会选择一个机器人当对象。至少玫妮娜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喂」也实在是——
『啊——想想我竟然在打电话说这种事也蛮愚蠢的。不过除了你又有谁会听呢?小可爱。我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
——实在是太妙了。天,现在真的已经有用户会直截了当地开始提出倾诉了吗?
『为什么啊?我听着呢。』玫妮娜说,显得愣头愣脑,不过听起来怪兴奋也怪好奇的。我看了看参数,音调很高,滤波器正在动态调整带宽。
『我和亦方睡过了。就刚才。刚刚才结束。我现在正裹着大衣蹲在楼道里呢,身上什么都没穿——什么都没穿!该死的,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我刚刚喝进去的一口碳酸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幸好我刚刚换了薄膜键盘,不然后果难以设想。
亦方,该不会就是那个亦方吧。我刚想发笑说重名人太多,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拜托,这不就是鹑火的声音吗?眼下最烂大街的声音,我怎么会没听出来?今天就在我家楼下的便利店里,我不得不循环听他的声音至少二十分钟,就因为我完全无法决断究竟是买无糖茶还是黑咖啡。
『我可以推定你是自愿的吧?』见鬼啊,玫妮娜,你听起来为什么幸灾乐祸的。
『是啊!没错!我是自愿的!』鹑火在电话那边压低声音咆哮了起来,他那张抓狂起来倍加好看的脸瞬间浮现在了我眼前,『如果我说不是自愿的你是不是会接通报警电话啊?该死,你们接线员设置的都是什么规则啊。』
『我是要帮人解决问题的嘛。怎么啦?你受伤了吗?』
『我没有,小可爱。那个死冤家就连在床上都这么没用。妈的!』哇哦,顶级明星爆粗口啊,『我后悔死了。怎么办?要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玫妮娜沉默了三秒钟。这又一次让我诧异,因为她的运算速度是绝不会出现这种肉眼可见的延迟的。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已经学会了节奏感。
『你喜不喜欢这次性行为?』
『你是要变成深夜成人热线电话了吗?……这让人怎么回答……反正我……要命,我不讨厌。』鹑火顿了顿,然后又一次咆哮起来,『我他妈不讨厌!我什么毛病啊??明明想想被他碰就讨厌死了!讨厌死了!啊!!!!!二十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碰我!!!畏手畏脚的,讨厌死了!』
连我都快被弄晕了,玫妮娜她真的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吗。
不过,鹑火和亦方之前竟然真的没有睡过,这件事让我更意外。我是不是应该赶紧传出去啊,毕竟我在这上押了好多笔钱的。
『我的建议是不如等等下一次。』玫妮娜说,『如果你觉得这不对劲,就会下意识地避免第二次发生。就算不得已发生了,也会进一步印证厌恶的感情。这样结论就更清晰啦。这是万能小助手的建议哦!不代表任何观点及诊断。如有需求,建议咨询相关领域专家或医生。请问您需要一些参考用电话号码吗?』
『靠!就进入这个环节了吗??这又是什么狗屁建议啊?!』凭我对鹑火的了解他现在绝对是开始暴力破坏手边物品,『不需要!!!我需要其它的解决方案!』
『意见太多容易事倍功半,我是效率派的!』太好了,她还没学会笑,否则现在一定会用那种令人恼火的声音咯咯笑起来,『不管问题有什么进展,记得给我回电话哦!』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又会给你打电话啊!?连我自己都变得愚蠢起来了!』
玫妮娜正在运算回复,但是那边已经挂断了。我盯着日志久久不能释怀,看来鹑火打这个电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玫妮娜的建议真的这么有用吗?
日志又走了一条,这丫头竟然真的给鹑火发送了一些情感咨询专家的电话,我爆发出一阵惊雷大笑,在空空荡荡的实验室里撞击出带着震颤的回音。玫妮娜,够损的。如果我是鹑火,会把手机掰断。
『喂?』她又在喂了。
那边一时间没有人接话。骚扰电话也会打给我们小助手的吗?未免也太不尊重自己的话费了吧。
『哈喽?』谁教她说的这句话,这么不专业,『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这句还像话。
『哈,原来如此。他们弄出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声音,就能让人走漏很多有的没的。』
这是谁啊。虽然玫妮娜不会感到冒犯,但我还是替她感到冒犯了一下——不对,好像这句话本来嘲讽的对象就指向我呢?
『您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玫妮娜的声音变得清晰、迟缓,同时也更温和。这和方才面对鹑火时截然不同,玫妮娜,恭喜你,学会了人类——或说是生物本能的第一课。
『嗯,有问题。我想看看你还能再问点什么。』
『您真是太委婉啦。』
这样实在也太窝火了,就这样被一个不知名的傲慢小子扯着耳朵骂吗?
虽然我很明白地知道这违反实验规则,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决定进行介入。在点开暴力破解程序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桑卓的脸浮现在了我眼前——「无论如何只有在咨询人的生命安全会受到影响时使用这个程序,琪卡朵老师!」——这是她把U盘插进我的电脑时所说的话,最后特别地强调了我的名字,仿佛就只有我会做这种违规的事一样。
当然事实确实如此就是啦。
我本想把玫妮娜的界面转移到备用主机上,但发现我还是完全不会操作。嗯,现实很骨感,毕竟那个电脑天才不是我。所以我干脆就还是让她继续在本机上运行,大不了之后把日志删掉。
『发明你的人是不是有点偷窥癖?』那小子还在哂笑着说话,『你会把我的数据收集到哪里又用做什么呢,万能的小助手?』
『啊——啊——』
玫妮娜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因为我一下子把波形频率拉低了,还同时大调了一下情绪乱数——啊,全都写在桑卓留下的禁忌事项里。
『这就故障了吗?我还听说你从来没有无法回答的时候……看来真是名过其实——』
『小子!』
我打了个激灵,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电话那边也突然噤声,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大喝声吓到的吧。等等,这个词又是她从哪里学来的。我只是想让她激进一点,没有想到她会变得这么——粗暴啊?
『小子!』玫妮娜又咆哮着重复了一遍,『既然主动打电话过来,就把你的问题给好好讲清楚!』
我简直快要笑死了。那边的「小子」——哦,天啊,这不就是我喜欢用的词吗?——那小子一句话都没说,他一定就像被猫逮了现行的老鼠一样瑟瑟发抖着呢。
『没错,我就是万能的小助手,』玫妮娜说,仍然粗声粗气的,『你们总会有问题的,是不是?但是我没有什么问题!所以,麻烦把问题告诉我,否则这条电话就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我没有挂电话的权力,小子!』
那边仍然沉默着,这让我感到很受用,但也很好奇他究竟为何还没有挂断电话。或许这稍微有点伤害自尊心吧,被一个人工智能给吼了。我不会亲手培养出了一个反AI人士吧?
因为他没有说话,玫妮娜也不能说话。等玫妮娜的暴怒余波逐渐退却,或者说是我又逐渐把波形频率和情绪乱数模拟回缺省值的时候,那边才慢慢开口说话了。
『有意思。』他说,『现在我觉得你或许真的具备一点解决问题的能力。』
『太客气了!』玫妮娜甜甜地说,『有什么我能解决的问题吗?』
『嚯,够瘆人的——』那边绝对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确定你是人工智能?……啊,会做出这种毫不顾忌上下文的举动,应该也只有人工智能了吧……』
到底在一个劲自顾自地证明什么啊,这小子。
『……反正告诉你也无所谓。』最后他用那种小孩犟嘴一般的语气说,『喂,AI,我刚刚和一个人睡了。——你知道「睡」是什么意思吧?』
『凭我的想法,是「发生性行为」的意思!』
『我服了。真的有这么多人跟你咨询这方面的事啊。算了……总之就是,我觉得他后悔了。或许他也觉得我会后悔,但是我没有。』
『那么,恭喜你了!』
『有什么可恭喜的啊?』那边听起来很是烦躁。
『毕竟,你没有受伤、没有暴露在风险下、也没有出现心理问题!』玫妮娜说,『也或许你出现了上述情况,但对你而言并不算是问题!』
那小子噎住了,不得不说我也被这段话噎住了。玫妮娜,你虽然没有什么逻辑,但显然已经是一个思维家。机器学习带来的天生优势,我也好想成为人工智能啊。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他笑了。这么浅的笑声,不知道玫妮娜能不能分析到。
『什么啊。这就是人工智能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给你打电话了。是啊,人类很愚蠢,我当然一样愚蠢。』怎么回事,这小子还是个哲学家吗,『喂,你会记住我吗?』
『为了保护隐私,我是没有记忆的。』玫妮娜流畅地说,『不过,如果你希望我有的话,我就为你的电话号码和声纹做一个标记。当然,这意味着你放弃了完整的隐私权。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我是不能预测并承担责任的。』
『麻烦死了,做你的人真是个小心眼。』我一句粗话几乎就挂在嘴边上,你小子以为这是我们自己愿意制定的规则吗?——若不是小赫拉的缘故我根本鸟都不会鸟这种鬼规则一眼的,去他的道德,不要跟我在科学面前讲道德,『喏,我叫莱昂——莱昂纳多。』那边顿了顿,然后说,『希望你能记得我。』
『好的,没问题!』玫妮娜说,『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没有了。拜拜。』
『拜拜!』
我飞也似地调出日志。因为玫妮娜的运行无法暂停,所以必须及时在飞速动态更新的海量日志里找到这条记录然后做出修改。而且日志每记录到一定字节量就会自动归档,我必须修改归档后的日志,否则玫妮娜的实时更新就会盖过我的修改操作。
经历了一番波折,我终于找到了那段日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拷贝出一份放在了我自己的电脑里。无论如何,如果玫妮娜的模拟出现异数、小赫拉和桑卓要问起来的时候,我大概还是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至少交出这段数据结合分析变异,也算是一种将功补过吧——当然我知道桑卓绝对不会这样想,她可能恨不得把我做成一个键盘。
哎。小桑卓什么都好,就是站得太高。
『喂?』
所以你能明白吗,听玫妮娜是会上瘾的,她就是个单元剧,而且是永远不会断更的那一种。
『喂……小玫。』
『小澈!』看看,又是一位放弃了隐私权的朋友,『你好啊。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和……小柳……』
我觉得可以建议桑卓写个简化版的玫妮娜,专门在情人节开启,专职处理情感事务,尤其是肉体情感事务。虽然是个相当困难的领域,但其实让她多学几本性学著作和精神分析著作就可以了,想想甚至很有商机呢。就凭情人节的这个性行为发生概率,我都可以替这位哥们儿把他的话说完:喂,小玫,我和小柳睡了——
——「小澈」和「小柳」睡了???
我一手抓住胸口,一手紧紧捏住鼠标,把日志向上翻去。确认过来电号码的一瞬间,我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马上要昏过去了。好你个木下澈。我要把你的祖坟爆破。
我几乎就要抓起手机给他拨个电话过去,然后冲着他的耳朵尖叫:木下澈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当然他现在还在热线电话上,这一招可能没什么效果,那么我就应该直接给子绀先生挂电话去,告诉他那宝贝儿子被木下澈睡了——啊,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步步为营,终究还是没能避过这天,唔呃……子绀先生……我无颜见您……荷塞……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木下澈是来跟人工智能倾诉他有多后悔,那么我知道该怎么办:我会冲到他的公寓或者是他们开的那个酒店房间,然后当着柳柳少爷的面把他的头拧下来。我说到做到。
『小柳睡着了。』最后木下澈说,『这孩子平常太用功了,我都知道他平常的那些轻松都是硬装出来的。要当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孩子不会那么容易的……』
『小澈。』玫妮娜小声地说,『你和小柳都好吗?』
『不太好。』木下澈听起来有点虚弱,『他说他今晚不用回家,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把他送回去。我不能让我的学生睡在我家……虽然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我狂跳的心稍微安抚了一下,木下澈你最好是在说实话。但不知为何又有一簇怒火在我心头跃起:在我们柳柳少爷的美色下你什么都没做?!别看少爷凡事云淡风轻的但实际上会难过的好吗!?
『我很后悔……我后悔在他说要来的时候竟然感到了一点开心。』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今晚我才明白我真的很喜欢他。为什么我任由自己变成了这样……这本来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发生……他太好了,一举一动都如此耀眼,可他是我的学生啊……那么多孩子喜欢他,那才是他的世界,为什么他唯独对我……为什么我无法抵御……』
好了,好了。我们玫妮娜不是深夜情感大姐。拨错号码了木下澈。
『真是辛苦啦,』玫妮娜轻柔地说,『小澈,你做得很好了,目前没有发生什么问题,至少今天晚上没有哦。我想,你要不要给小柳的亲属打个电话把他接走呢?』
绝了。藤子绀手撕木下澈,明天就能上报纸头条。
『好吧,』那个笨蛋竟然有气无力地说,『我会给藤先生打个电话……或者给琪卡朵小姐和荷塞打电话吧,如果他很忙的话……你说得对,小柳应该回家,他不能待在我这。谢谢你,小玫。』
用第三人称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突然汗毛直立。这就是偷听的代价吧。
『不用谢,小澈。加油哦!』
加个大鬼头,玫妮娜。你到底都给木下澈提供了什么建议,能让我的宝贝少爷把自己在情人节晚上送到他家去。
我瞪着屏幕,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劫后余生还是意犹未尽,而且也很难明白自己究竟有没有对玫妮娜项目感到后悔。或许后悔也算言重了,我还是爱玫妮娜的,但这感觉就像……打个比方吧,像看到你家心爱的宠猫把自己的排泄物拖了一地的时候。
『喂?』
『你好。』对面是一个温柔的男性声音。我不禁查了一下来电归属地,竟然是在北方。太出乎意料了,我还以为在新光年市这种地方只有女性才会流露出无助失措。
『您好!请问发生了什么问题吗?』玫妮娜同样温柔,只不过就是很轻快。
『啊……你就是那个小助手。』对面笑了,那笑声很奇妙,像是清泉流淌,又有点酥酥的感觉,像是掰开某种夹心甜蜜的多酥点心……比如说蛋挞。
『是的,我是万能小助手!您正在我的热线电话上。』玫妮娜兴致勃勃地解释,『如果有问题发生,我会尽我所能帮助解决的!我叫玫妮娜,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我!愿意把您的名字告诉我吗?』
只有在对方似乎不能很好地直接进入问题倾诉环节时,玫妮娜才会把自己的名字报出来。对于人类来讲,隐私感固然重要,但寻找同类仍是一个无可颠覆的根本需求。
『你好,玫妮娜。我是特里斯坦……叫我特里吧。』
『你好呀,特里!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吗?』
『我和我的……啊……哥哥,』我能想象出对方是在蹙着眉头苦笑,『我们发生了性关系。』
『你还好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玫妮娜听起来谨慎了一些,我瞄了一眼她的情绪乱数,范围被大幅地缩紧了。
『没什么,没什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事实上发生过很多次了……我不讨厌这样。这是由我开始的。』特里斯坦的声音依旧很柔和,『只是我……以为这些事很容易承受,但偶尔会……嗯……总是会后悔的。』
『哦,特里。』
『我和弟弟们住在一起……哦,我们是一大家子。』特里又发出那种酥酥的、令人心融化的声音,『他是大哥,很少才回来,我留下照顾这些孩子们。虽说他们大概也都不需要我照顾了……但是总让人放心不下啊。是不是?他们总还是会喊,「特里我要吃炸鸡」,「特里我要吃苹果派」……』
这么好的哥哥,是我也想要。说起来,我有好久没吃过这种热量超标的食物了,虽说平常根本燃不起任何兴趣,可是这位特里斯坦,你把它们说得好好吃啊。
『所以面对着他们,我是会有一点后悔的。就好像我背叛了他们一样。虽说这件事大概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有我一直不能跨过自己的障碍。』他轻轻地说,『他是我的大哥。可是我或许从来就没有像兄弟一样地爱过他。我很爱他……』
我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看着来电显示,苍天啊,是藤子绀。
「哎,子绀先生!」我把听筒贴到耳边,心下惴惴不安。现在我很懂你那种仿佛背叛的心情,这位特里斯坦,「这么晚了,先生还没休息吗?」
「琪卡朵,」他嗓音沙哑,听起来不仅疲惫,而且死气沉沉的,「去接柳柳回家。他在木下老师家里。」
这种事情就是,哪怕你已经全盘知晓,身临其境时仍旧战战兢兢。
「怎么,」我拔高了嗓音,「柳柳少爷怎么会!?」
「别激动,没发生什么坏事。木下老师尽职尽责。」他虽这样说,我却仍然觉得他就像一座快被风化的石碑,「把柳柳接回来就好。我在家里,如果他不愿意回来……把他带到鹑火那去打发一晚上也行。」
我看这就算了吧。鹑火现在可不像能带孩子的样子。
「好的,我就在学校,赶过去很快。不过可以把少爷接来我这边吗,先生?」我说,「鹑火先生那边蛮远的,我好久没和少爷相处过了。荷塞在您身边吗?不知道他可不可以也来陪少爷?」
「荷塞在我这边有事。接到你那边也行,鹑火那孩子……」我竟然听到他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在我的记忆里可以用单手计数,「琪卡朵,管住你的嘴,让柳柳好好休息。给他弄点好吃的,把校服给他整理好。总之,明天柳柳要准时出现在学校。」
「了解,先生。我这就去接少爷。」
我挂了电话,玫妮娜还在和特里斯坦交谈。我觉得我是没有任何心情再听下去了,是说他能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啊,他这不是和哥哥弟弟过得蛮开心的嘛。
我关上调试接口,飞也似地披上大衣,把显示器和灯都关好,实验室重归寂静。我紧跑了两步,从生物楼赶出来,扑面而来的冬末空气十分清爽,我不禁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到了这种日子这个时间,就算是青霖大学里也不会剩下几个学生乖乖地留在科研区。夜空是灰烬般的黛紫色,一切都被渲染得静谧。我一边疾步走着一边调整围巾,仍然在不住地回想玫妮娜的声音。谢天谢地她不会感到任何忧愁,而且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只需要在那里听电话,就可以成为卓越。最开始我以为,她最后就沦落为一个给人家念菜谱或CPR指南的小家伙呢。看来还是我的观点太狭隘啦,桑卓拉坚定地让她自由生长一定也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不过,听过这一晚上,我还是想说,人类啊,你们就让我的玫妮娜听这个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