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匣

*终于写完了……竟然写完了?ooc路上的新里程碑立起来了
*abo,a!成/o!御,避孕相关的话题(又),很病,很字面意义的疼痛,很我流弱智的医疗背景。总之,是消毒水味的黄色伤痛。
*警告:哭哭唧唧、病病歪歪,不必要的痛苦、莫名其妙的弱化。令人阳痿的开篇、令人早泄的结尾。这都立夏了,我还在惊蛰。


    发现御剑躲在盥洗室里呕吐时他吓坏了。他隔着门板听那尖锐的反胃声,御剑吐了很久都没吐出东西,而他只能站在那里,抬起的手距门板就几厘米。究竟是否应该推门进去,他在两种矛盾的主意之间被用力地撕扯。但御剑发出那阵漫长、窒息、精疲力尽的咳声后,他没再想。
    「——出去!!」
    他果然迎来这声咆哮,那种前所未见的暴戾让他后脊发麻。但是他完全没有后退一步。他走上前去,跪在御剑身边,将手抚在御剑的后背上轻轻摩挲。
    「不要,成步堂……出去。」
    这句话没有说完,他就继续俯身干呕。成步堂很慢地抚摸着御剑的后背,他从来没有在这具身体上触及过如此的震颤。他的脸色惨白,仿佛正经受痛苦的人是他自己。而御剑本就缺乏血色的皮肤微微泛青。
    突如其来地,他觉得心酸。御剑的肩头微微耸动着,呕吐已经转变为无声的反胃,成步堂将手伸过去,御剑就猛地攥住他的手背。那冰冷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攥紧他的力道就仿佛寻索救命稻草,他任由御剑攥着,而且希望他更狠地攥住。哪怕能稍微为他分担一点也好。或许御剑从心理上完全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但是在眼下这种时刻,他必须、且定然会陪伴在御剑身旁最近的地方。
    他们在地上又跪了一会儿,成步堂害怕冰凉的地砖把御剑弄得更加虚弱。他轻轻地问御剑是否能站起来,但是御剑没有回话。所以他先站起身来,仍然牵着御剑,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拉过毛巾、用温水打湿、设法挤干,然后试图用那热毛巾帮御剑揩脸。御剑从他手里抢过毛巾,机械地在脸上擦了擦,扶着额侧,试图站起来,却踉跄着没能起身。成步堂托住了他,把毛巾扔回水池,想再把他拉起来,却不由自主地突然环抱住了御剑。那个怀抱很深、很用力,或许会让御剑感觉更加不适。但御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成步堂的后背,然后缓缓回抱住他。
    成步堂用方枕把扶手椅堆成了一个适合倚靠的形状,御剑撑着太阳穴半卧在那里。验孕试纸呈阴性,验血结果也同样。不是避孕失败,只是避孕的结果。成步堂坐下在御剑旁边看他,御剑低头慢慢敲打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过了很久,成步堂说:
    「不要再工作了。」
    御剑没有理会他,仿佛成步堂仅仅是张嘴而没作声。他放下按揉太阳穴的手指,在键盘上继续敲了一会儿,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似乎是被那目光盯得疼痛到不得不回应。
    「不能专注在这上面的时候,」他直勾勾地望着电脑屏幕说,「这具身体会重新痛起来。所以别逼我。」
    银灰发色让御剑显得不必要的苍白,手腕关节突出得略有些硌人。本就不算喧嚣的生活变得更加寡言少语,御剑在回绝他的照料,又确实需要这些体贴。只是很多时候他做得不够周到,笨手笨脚,御剑看起来有些愤懑,但最后仿佛是出于节省消耗,便选择缄口不言。
    所以成步堂想要停止治疗。尽管这是最后的疗程,他在药物控制下已经不会成结,两人的热潮期发生了剧烈变化,遵循用药准则便能保持规律平缓。他们只是在做长期共处的准备,在当下是种平常的选择,却仍然危机四伏。这种治疗成效虽好,能够顺利完成治疗的伴侣却不过三成。而他们,很罕见地,成为了人群中的那大多数。
    最初产生排斥反应的不是御剑。在庭审中第三次错误出示证据后,成步堂在休庭期间撞进盥洗室。御剑等在那里,此前已在旁听席上皱了很久的眉头。「你怎么了?」御剑问。成步堂恍惚地察觉到后背是湿透的,却仍然能够辨明御剑语气中的困惑多于质疑。他没怎么,只是整整半个月都在晕眩和低烧。他没有告诉御剑,因为觉得这只是一点流感症状;当然也没有去看医生,因为不希望自我欺骗的诊断这样快地被否决掉。
    「可能是喝了过期的咖啡,」于是他这样说,「你也知道真宵和我平常都不喝,但我今天在事务所的茶水间发现一包或许和查理君一样老的——」
    御剑的手背轻轻地碰到了他的脸。他于是没能把话说完。他怔怔地望着御剑,御剑的眉头浅浅蹙着。他用手背摩挲他的脸,然后又用手掌捧住。这是个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公用盥洗室,但成步堂觉得什么事情也不会让他想要脱离这一刻亲昵。
    「你怎么了?」御剑轻声问,「已经两星期了。」
    御剑究竟发现什么事情已经两星期了。虽然明知彼此身体的变化逃不过对方的双眼。或许更多时候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提起。
    「我没事。」成步堂抓住那只手,将脸颊深深地贴在上面,「我想很快就会好了。」
    两天后他晕倒在事务所,最后映射在记忆中的是真宵那张怔滞中已经透出惊惶的脸。「吓死我了,」恢复意识后他首先看到的还是这张脸,满脸劫后余生般的悸惧、沮丧和惊奇,「他真的是——哐当一下就倒了下去,」那多少尖锐的声调和极快的语速让他想起麻雀,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他——他没事吧……他会没事吧?」
    「我不能肯定。」御剑降至冰点的声音突然冲破了他烦躁的情绪,他只好仍旧定定地看着真宵,哪怕她现在只全神贯注地面向那个他不敢直视的人,「真宵君,实在抱歉让你留下不好的记忆。」
    「没有没有——哎,不过我真的吓死了。」真宵有些沮丧地挪开视线,不经意间与成步堂四目交接,一瞬间眼神又被点亮,「——检事,他醒了!」
    成步堂闭上双眼去抗拒这个事实。御剑和真宵用一种令他胆怯的速度围在床边,他听见女孩很急促地连声问他究竟怎么样。他想推辞一句他很好,但张口的一瞬间就感觉咽部剧痛并伴随反胃感。他不由自主地呻吟一声,又是御剑的冷彻声音盖过了真宵。
    「我呼叫了医生。真宵君,请去看看有没有空闲的护士可以帮忙,劳烦了。」
    真宵拼命地点着头冲出病房,她带着回声的清脆声音还像梦魇一样回旋在遥远的地方。成步堂感到右手温热,御剑紧紧地攥着他。他扭转头去,他怕御剑接下来就用那种与此前全然不同的隐忍声音说话。
    「要停止治疗,我和医生谈过了。」而御剑偏偏就用着那声音把他的心揉成一团,「这不是逞强的时候,成步堂。」
    他不是习惯逞强,他只是想做些什么。在热潮期那些放荡的的爱语间,他害怕自己真的失去控制。他知道即便过程已经相当安全,御剑还是会在浴室里自行用药。注定结合的两种身体太容易导致受孕。主治医来到成步堂的床边,严肃地对他说了几句,而他只想知道这些不良反应究竟是不良,还是仅仅是反应。
    「如果仅仅在这个阶段就让你出现这么严重的反应,很难说长期治疗会不会对你产生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御剑板着脸背诵医嘱。
    「但是你看,」成步堂盘腿坐在病床上,拍拍身旁的监测仪,意气风发地吃他今天的第三份果冻,「我已经全都好了。」
    因为从心电图、验血结果、CT,都推测不出他这难缠头痛的诱因。这种毫无原因的疼痛靠他的自诉而存在,治疗方法自然简单。
    时间久了他也会踌躇,不知头痛究竟是真的好了,还是他习惯如此便辨不出异样。如此,第二疗程飞也似地过去了,第三疗程也同样。扑面风不再舒适宜人,暴雨偶尔急降而至。夏日缓慢地侵袭而来。成步堂突然觉得,御剑的话变少了。似乎因为工作太忙,他在家也很少能够见到御剑。大概只是因为听不到对方的声音才会觉得他的话变少了吧。他这样想着,心里明白这有点像强行乐天的自我安慰。但自我安慰是一剂良药。每晚走进卧室前,他远远望着那盏点亮的夜灯,会做一个缓慢的深呼吸。御剑还在,他对自己说。
    这方法实际上很有效。用主治医的话说,排斥反应愈强烈,便愈难以求得医学上的解决方案。治疗的本质是用大量的人工合成类固醇来替代信息素中包含的荷尔蒙,用同样的方式刺激性腺但不造成任何性冲动,规律性的刺激让热潮期来得循规蹈矩,双方信息素的分泌水平可以降至几近beta,生殖细胞的产生过程同样可被终止。从理论上来看这整个过程温和且合理,那人工制剂的成分与自然分泌的物质相差无二,很难知道究竟是缺失了什么,才让它不能臻善臻美地取代自然吸引的过程。
    所以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午后,他回到家里,看到御剑的衣物少见地散乱在沙发上,那种坏预感得中的事实留下了突兀的惊怆和长久的沉重,他等在盥洗室外,拳头攥得发痛。正是因为切身经历,他才更是万分不愿这一切发生在御剑身上。但终究是发生了,而御剑遭受的痛苦显然比他更甚。
    何况御剑比他更厌恶暴露脆弱。
    「我好担心。」
    睡前最后为御剑裹上毛毯时,他不由自主地吐出这句话。御剑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出于一种未知的原因,唇角竟然浮上了一层久违的笑意。
    「担心什么?」
    「我应该送你去医院。」成步堂如实回答,「万一我们耽误了什么呢?」
    「你也明白医生会说什么。」
    「好吧。我等很久了,现在终于可以回敬这句话。」成步堂说,「『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御剑唇角的笑意稍微扭曲地拧紧了一瞬,他移开目光,成步堂笑了笑,但心脏已经不安得像要被呕出来。
    「竟会在此取笑我。」御剑再开口时,声音中少见地并无严肃,「现在由我向你道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以做到的,成步堂。」御剑去回握他的手,但所做到的只是微微皱眉并颤动了一下手指。尽管如此,他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抱歉我之前不够信任你。」
    但恕他仍然必须致以同等的怀疑,他太担心了。御剑就像被名为疼痛的外壳包裹起来了一样,尽管他从未开口抱怨,但成步堂知道他在疼。御剑更衣时动作很慢,并且拒绝成步堂的帮助。出于自尊也出于病痛,即便是他的碰触,对御剑而言都是负担。
    他简直觉得御剑正在被那种名字冗长的人工制剂所风化着。
    在家里习惯了小心翼翼,他甚至在办公室都变得大惊小怪起来。真宵充满活力地跑跑跳跳,稍微磕磕碰碰就能让他连连啧舌。真宵被他的嘘寒问暖弄得寒毛直竖。
    「怎么了,成步堂君,」她问,「我觉得毛骨悚然的……」
    如此这般,他才知道几个月前御剑看到的是什么。寻常地生活不是那件正常的事,反而最为异样。他站在他身边,满心焦虑,但不能表现得歇斯底里。世界上竟会有一件他们始终无法达成统一的事,而这事的起因仅仅是他们想更加快乐地伴在彼此身旁。他发觉自己太喜欢御剑,前所未有地沉迷于他,却只因这个事实而心痛。那是一种磨人的疼痛。
    睡前,御剑吃了一点止痛药。一直以来,他总是这样默默地加药。成步堂深谙御剑的小药盒的模样:掌心大小、深红色,按星期分格,盖子是磨砂亚克力,把药物的模样遮掩住。
    他拉上灯,轻声向御剑道晚安。御剑低低地应了一声,他翻过身枕上自己的胳膊,继续思虑这有的没的。有那么几分钟,他几乎就要坐起来给医生打电话预约面诊,但是过了一会儿,他马上想起御剑就在这张床上向他道过歉。又是一夜,他在这两种思虑间被胡乱地拉扯着。夜虫在窗外轻声鸣叫,他在黑夜中久久地瞪着眼睛,御剑在他身后轻轻地蜷动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就这样深深叹了口气。
    「这又是从何而来?」他听见御剑在他身后说。
    「只是在想事情……吵到你了吗?真对不起……」
    「早点休息。」御剑轻声回答。
    他觉得御剑距离他近了一点,但或许也只是无意识地挪动而已。他闭上双眼,试图清空脑中令人不快的乱麻。至少入睡可以让他获得片刻的解脱。但是眼帘阖上的片刻,所有的思绪便无可控制地纷至沓来,他在脑海中胡乱地挥舞双臂试图把它们挥开,那些想法却甚至化出飞蛾般的实体贴附在他的身体上。他挣扎着、搏斗着,几乎就要屈于承认这又是一个无眠之夜。这个想法让他格外疲惫,他用力地打了个哈欠,眼眶中蓄起了一汪火烫的泪水。
    远远地,他听见起风了。他的头痛拨开夜云,同月光一起铺洒了下来。夜虫闭口缄默了片刻,又拉长声音轻缓地呻吟。他突然睁开双眼,发觉自己紧紧地攥着一把汗。御剑的呼吸的感触,就那样敲击在他后脊上。
    在那一瞬间,他的气息、咽喉、思绪,全部都哽住了。御剑的前额一直贴在他的背上,他愣了许久许久,才将手轻轻地伸到背后,去碰触御剑那若即若离地停在他身旁的手。御剑阻塞着声音,像是怀抱着所有的痛苦情绪般呻吟了一声,那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撤回手来,但御剑的手指勾住了他的。
    他翻过身去,试图不看御剑而是端详夜色,伸出手臂轻轻环在御剑身侧,小心地不触痛他却又在他身边。但是与他的谨慎所相对的,是御剑深深地将脸颊埋进了他的颈窝。他怔住了,手足无措地感受着颈上动脉剧烈的搏动,御剑的呼吸被他们交叠的体温晕染得很热,他切肤感知御剑存在着的声响,一吸、一吐。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御剑,而御剑带着痛苦和解脱向他的抱拥中依偎更深。御剑的呼吸声凑得更近,接下来便是在成步堂的颈侧印下了一吻。那个痒痒的吻,像无名的昆虫落下,像埋藏跳动的种子,像将一处小伤撕开了几寸。成步堂想说些什么,只是什么词句都寻不见。
    春花开后的整个季节,他们把情欲完全抛弃。这不是医嘱,而只是一种刻意的、强硬的忘却。他仍旧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像在把彼此推开,并且把自己用晶莹的、无暇的玻璃卷纸包裹起来。御剑亲吻他的脖颈,用牙齿轻轻地印下一点痕迹,身体中翻涌而升的情绪,是一种古怪、膨胀的潮涌。
    「我没办法……」他抱着御剑,用那种鼻塞一样的声音说,「我不想伤害你。」
    「我也不想,」御剑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只是无论如何都会疼。」
    「……我们该怎么办?」
    御剑在他的怀抱深处动了动,他感到御剑的手指从他的下颌滑下来,而唇瓣也追随着那路径走过去。颌角、颈侧、锁骨。
    「不要再思考。」他朦胧地听见御剑回答,「你是不适合思考的。」
    御剑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他迎着吻过去,御剑的口腔湿热柔软,他很慢地吻他,就像吃一团极其轻盈的棉花糖。御剑轻声地呻吟着,有一点像近来夜半苏醒时压抑痛苦,也有一点像旧日欢爱时吐露欲情。那是血肉之躯获得触动时自然发生的响应,成步堂只担心他会造成坏的那种。
    「如果难受的话就别再继续,」他挪开嘴唇,将御剑的额发捋过去,「我也在弄疼你吗?……」
    御剑沉默了片刻,握住成步堂停在他脸旁的手,阖上双眼,有一点局促地微微蜷缩身体。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只是……在你身边时,疼痛或许会感觉好一些。」
    「那岂不还是……」
    御剑的唇瓣再一次贴在他嘴上,从而阻断了他的退却。他的手指在御剑的身侧攥紧又松开,那种不知所措的局促让他的心脏有力地沉沉跳动。吻中只有欲情,他全都知晓,舌尖凭本能交缠在一起时,他觉得脑海已经混乱得宛如台风过境。御剑反反复复地吮吸啮咬着他的上唇,柔韧的舌尖抵在他的上颚,他不得不张开口腔吞下他们混在一处的唾液。如此罕见却又昭然若揭,御剑选择索求。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这种时刻还会优柔寡断着。
    「让我专注在别的事情上,」御剑的耳语在他的脑海中浮沉着回荡,「我想。」
    他用柔软的唇和吻替代指尖的爱抚,小心翼翼地落在御剑逐渐赤裸的身体上。脱下全部衣物时他们拥抱了一会儿,每一寸紧贴的肌肤之间都在无声传递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情感。仿佛只是对彼此的肌体上瘾般,他们触碰着、抚摸着、慰藉与体贴着。御剑轻声的呻吟激荡在静水般的空气之中,像是只温和的动物在悦耳低鸣。成步堂轻缓地摩挲着御剑萌动的身体,他从未知道勃起也可以这样柔和,他仍旧担忧着御剑是否真的要接受全部。
    他禁不住唤了声御剑。
    「我还是很担心……」
    「到了第四疗程已经不必再做预防措施——」
    「不是担心这些。」成步堂打断了那过于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我担心你。或许我可以只是帮你弄出来……」
    「……你是在拒绝我吗?」御剑的声音缓缓地穿透夜色而来。
    「当然不是……!」
    御剑牵过了他的手,从身前慢慢探向了双腿之间。他们的手一起滑过那触感细腻的大腿内侧时,成步堂发觉自己停滞了呼吸,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经历过这样多次的场面下表现得像少年一样。
    「我不会再暗示下去了。」御剑对他喃喃着。
    手指在御剑的推助下没入臀缝,指腹轻轻地按触在穴口,却并未触及多少湿润。他听闻其他性别的身体会是这样,但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御剑只让他更为慌乱。御剑的身体明显地在他的指下泛出一点战栗,他退缩了,但御剑的手仍然不由分说地执在他手上。他只得继续温柔地摩挲那仍然没能完全放开的肌体。
    他应着御剑的吻,舌尖在御剑的舌面上轻缓地游走,御剑的腰腹无意识地微微痉挛,他在指尖逐渐感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湿意,御剑的鼻息轻微地变化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缓缓将他攫住,御剑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收紧了。他再一次推了推,御剑便温柔地将他的指节纳进去了一点。他听到御剑低低地叫了一声,他手上来自御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但他仍然凭着惯力向里面多滑了几寸。御剑向后抓住了枕头,他重新开启一个来回,柔软的肉壁挤住他又被他顺畅地拓开,这样微妙而陌生的感触让他觉得自己几乎是在一个青涩的梦里。本来不够湿润的腔道在他每次的轻微扩充间逐渐盈出一层薄薄的爱液,御剑的双腿随着他的节奏而无意识地逐渐向外张开,声音中逐渐泛出那久违的焦糖般粘稠苦甜的色泽,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也感到了一点伤感的欣喜。挤进第三根手指时,他情不自禁地深吻御剑,御剑紧紧地环着他,他完全没入的那些手指停在御剑的身体里,那鼓动和颤抖在他的指尖如此真实地跳跃着,难以言喻的悸动顺着他的手指涌动到身体各处。突如其来地,那种哽咽般的情绪又涌上来。他无法抑制声音中的颤抖,就那样狼狈地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他的鼻尖碰到御剑的。
    「傻瓜。」御剑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他们慢慢地换了个姿势,御剑侧过身去,他从身后环住御剑,用嘴唇碰触御剑的颈后和耳缘,而御剑扭转过脸颊,仿佛想重新找回方才那个中断了的深吻。于是成步堂再次吻了御剑,并且揽起他的腿,御剑的身体柔韧地向他展开,他推过腰去,从而让他们身体相接。御剑无意识地攥住了床单,他们同时收束手指,交合的感触略略粗砺,使人头皮发紧。强烈而窒息的快感让他不禁蜷起身体,御剑从他们的吻中跌落出来坠入床铺,用臂弯遮住了脸颊,急促地喘息着。
    「好奇怪……」御剑的低语使他的后脑发麻,分明是已经印刻在他心中的声音,那一抹极度柔软的无措情绪他却所从未触及,「……成——成步堂……」
    他慌乱地将手伸出去,握在御剑仍然紧攥着被单的手上,御剑如梦方醒般松开了手指的力道,他们得以将十指深深交握。御剑的腿为寻找支撑而自然地向后勾住他的身体,而他下意识地抬膝抵在御剑的双腿之间,他们肢体的每一寸都交缠着,混乱鼻息间是御剑那轻柔而深沉的呼唤声,仿佛在倾诉什么。
    「御剑……?」
    尽管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充盈在御剑之中,但仅仅是无法看到御剑的表情,就让他为那种辞不达意而惆怅。御剑把他们相牵的手拉在唇边亲吻,成步堂在指节上感受到御剑在咬他,那宛如新齿萌发般酸软痒痛。
    「为什么……」御剑的话语碰撞在他的手指间,「在你身边竟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御剑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的是自己。他不是想要他,他只是离不开他,那种强烈的依恋要将他的胸腔撑破了。哪怕如此笨拙、执拗、令人费解,也要将所有的感官黏附在对方的肌体上,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他俯过身去,着魔般地亲吻舔舐御剑的侧颈,御剑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们深处的交合也随之弹跳。
    「是……讨厌的感觉吗?」
    「……是很讨厌。因为无论你做什么……」御剑的双腿将他的腿缠紧了,「都让人……很喜欢。」
    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让他融化在御剑的身体里,他会去尝试的。前所未有的碰触轻而易举地将思维剥离,仿佛他们的肌肤之间都在彼此相爱。那种并非完全是快慰的感受,无法用肉体的欢愉一言以蔽,仅仅是……喜爱着。
    御剑提出那个请求的时候,他只是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却同样很难容许自己那样去做。所以在他沉默地继续轻咬御剑的肩时,御剑再次用那轻缓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而且我只想要那样结束。」
    他抱紧了御剑,他们以最深入的体势贴合,御剑为那顶入而不禁昂起头,他摩挲着御剑的下颌和喉结,全身都感受到御剑的颤动。
    「御剑……」
    「不……」御剑说,「我的名字……」
    他顿了顿,鼻腔内部被难以言喻的情感冲击着,他哽咽着张开嘴,却还是先逃避般地去在御剑的发间埋一个吻。那柔韧的深灰发丝挥散着淡淡的柠檬草味,他把嘴唇藏在里面,胆怯地、小心翼翼地、用那略微变形的声音唤着:
    ——怜——侍。
    那两个音节接连着从喉中吐出,接下去便似乎打开了什么闸门一般。他难以抑制地、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接下去又是一遍。怜——侍、怜侍。御剑在唇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轻柔、破碎地吟叫着,过了很久他才慢慢辩出一些有形的音节,龙——一——那是御剑的话语,在他的心上打下灼伤的瘢痕。
    他想他们是一起高潮,因为那瞬时深深痉挛起来的腔道让他毫无准备也毫无保留地被挤压着射出,两人的名字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那种令人失神的感受与怅然若失的情绪在麻木的空白脑海中极其缓慢地蔓延而生,仿佛迷失在一片未知的洋流里。他们在那最后的呼喊后一言未发,只有粗重的喘息相互交织,又逐渐重合成相同的节奏。他朦胧地想要撤出御剑的身体帮他清洁,但御剑的双腿仍与他相缠着。因此他被卡在那里,久久地被御剑的身体所挽留。头部深处的血管跳痛随着呼吸频率而逐渐加剧,他禁不住漏出一点呻吟,御剑因而如梦方醒般地打了个噤,他闭上双眼将面颊紧紧贴在御剑身后。
    「疼吗?」他听见御剑问。
    他点了点头。「但是也没什么,」他说,「大多数时候我都感受不到。」
    「而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说自己很好。」御剑轻轻地说,「真是个骗子啊。」
    他想了很多,却无法再说下去。因为那被御剑长久亲吻着的手指感到湿意涟涟。他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了,但在他眼中积蓄了很久的泪水也突然落了下来。自从与御剑交往以来,他一直以为肌肤相亲是一种牢固的纽带,此刻却前所未有地感觉脆弱。「对不起,」他哽咽着说,反反复复地用拇指揩拭御剑湿漉漉的脸颊,「对不起。」
    「究竟这种感觉,」御剑抽噎着问,「是什么?」
    我无法离开你。他想。我无法接受不在你身边,哪怕只是想法都无法承受。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第二天他们醒得很晚,确切地说是起床很晚,因为成步堂睁开双眼时天只蒙蒙亮,而御剑仍然背向着他,在手心里按揉他的手。他动动手指让御剑知道他醒了,他们便默默地将手指相扣。就那样,在床上消磨至天光乍晓。
    御剑动身起床时,他们的手仍然握着。像是下了点什么决心一样,御剑先放松了手指的力度。但在即将脱离的时候,成步堂拉紧了御剑的指尖。由此,他被御剑拉着起身,他们像孩童般步履蹒跚地牵手走向盥洗室。或许是感到太愚蠢了,御剑轻轻地笑了几声,在身后摸索着推开淋浴房门,又拨开水阀。成步堂撞进倾泻而下的水幕,在那之中与御剑紧紧相拥。在流水与雾气之中,接吻让他感到窒息,但他还是吻着御剑,吻到口中几乎全是自来水的味道。御剑将他的头发抹湿,而他也同样回应,他们将沐浴露在彼此身上揉出莹白的泡沫,从而在肌理间印刻上同样的香调。
    「今天我去和医生约时间好吗?」成步堂摩挲着御剑的肩胛问他。
    「嗯。」御剑短短地回应着,揉搓沾满泡沫的手指。
    「虽然真的很可惜……」
    「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想念这件事吧。」御剑轻轻地说。
    御剑不会再那样恹恹地卧着,甚至不会再请一天假,而他惊异于自己竟然会有一段时间与失眠二字相关。回过头来想想,竟然仅仅是几场手术和几把药片就把他们折磨得寝食难安。肌体的运作,原是这样一件自然而复杂的事。
    什么都不会再小心翼翼,他在家里会嗅到御剑的气息。清甜、微辛,那是种能将他所有的感官调动完全的味道。御剑靠在床头读书,偶尔从余光打量他的反应,他笑嘻嘻地爬过去,这又是一个野玫瑰味的良宵。火热的痴语、张扬的爱抚,交合间汁水淋漓,他仍旧如此喜爱这一切,并尤其钟爱与他共度这所有的那位英俊年轻的检察官。
    他们再也没提过那件事,也没有讨论过以后的事。因为仅仅相处如此,两人共有的时间就已经将枯燥单调的生活渲染得很美妙。组建真正的家庭,对他们来说还实在太远。更难说在那之前,是否会发生些事情让他们不得不分开。如果相爱的时间是有限的,那么还是让它充盈欢声笑语更好。
    因为流泪只要一次就足够痛苦,而成步堂知道御剑从来没有忘记。在偶尔争吵、困惑、经历波折时,他会看着御剑别开脸颊向窗外看出去。在那遥远的视野里,他知道御剑看到了那夜。毕竟,他也会看到它。那时涌上心头的毁灭性的多愁善感再也没有来过,但他会永远记得,曾有一刻他觉得世界真切地分崩离析着。
    不过直至今日,御剑都还在他的身边。
    那么这样就好。
-end.

 


要承认的事情:

思考的过程确实涉及到了流产的话题。确切地说,最初的设想是假孕,也就是说,或许会渗透出那么一些孕期play和流产ptsd的风味。

只是自我挣扎了半天,觉得孕御是一个现在的我承担不了的描写体,确切地说是因为孕塑造涉及到了性别差异,我还是有些矫枉过正地在限制自己写出的御剑不要涉及到那么多女性化元素。

结果就是写出来的是柏拉图2.0,只不过是比柏拉图雷多了。

迟早写成女同性恋伴侣。我不能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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