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十点钟走进暮色街十二号(中)

一个我一直很犹豫的主线,我真的不确定我的主线需要这个剧情,它实在是有点恶俗,但是它一直扎根在我脑子里,我觉得由不得它不主线了。

天哪,最终我还是在写狗血伦理深夜档。

(最终果然还是忍不住,在文后加了一点12号餐厅的陈设图。我真的很爱这座房子!)


日历翻过这页,博斯就要去赶前往外世的飞机,特里斯坦在天蒙蒙亮时就从他的床上趔趔趄趄地爬起来——这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哪怕是在新光年市,七月的夜晚也是十分之短的——他不确定自己真的睡着过,因为博斯在他汗津津的苍白额头上印下前所未有的那吻时,他记得窗外天空已经是如此这般的鸢尾花色。

他低头望着他长兄在朦胧黎明中的侧脸,他十分喜爱的那张线条硬如刀刻的侧脸。尤其是鼻梁部分,直而坚决地挺下去,全然不顾它稍矮了一些的遗憾事实。特里斯坦将那夸耀为一种暴躁的美感,但总让人难以信服,因为他自己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鼻子,高高地支棱在他的脸上,鼻头尖且翘,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共同形成了一副高低起伏分配得十分均匀的、令人见之难忘的骨架。很偶尔地,博斯会轻轻捏一捏他的鼻子,但不像是出于爱抚,只似乎是一种出自专业视角的好奇。

「我想我不会选择整形外科了,」博斯说。

特里斯坦想着这句话,重新俯下身,把博斯很喜欢的那个鼻子贴在他的后背上,然后伸长手臂把他抱在怀里,深深地,像是要把他化在自己的臂弯里一样。博斯没有回应,不管他是睡着、醒了、还是被惊醒了,都会是这样,特里斯坦已经很习惯这一点了。所以他可以继续这样,单方面地、无声地、苦痛地,抱一会儿他。

早晨的热水澡给他带来了片刻的振奋,但在煎第三个蛋卷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六点一刻,还没有人下到起居室来,他困倦地听着自己的大脑在木然地转动,他不想在这样的早晨还要遍历三层楼把每一个人都叫起来。绝对不要,在这样的早晨。

他猜想昨晚有人去敲过他的房门,光着脚,蹬蹬蹬地在地上跑。骑在博斯身上时他几乎可以确信自己听到了,虽然从理论上讲并不可能,因为十二号的墙壁——是很贵的。但是他几乎能看见,不是加拉德就是莫德烈,甚至可能是凯,在他的房门上敲了又敲。不过特里哥哥不在房间。他支着太阳穴闭上眼,将博斯的咖啡杯从咖啡机里拿出来换上凯的,在等待那一杯的间隙中,放任自己的头在浓郁的、具有穿透力的松木苦香里一跳一跳地作痛。

蹬,蹬,隔着柔软袜子的脚步声。莫德烈又没有穿拖鞋。

特里斯坦睁开双眼,看着莫德烈慢吞吞地爬上高脚凳,用手撑起下颌,默默地望着厨房岛台上方的空气。「早安,莫德烈,」他如常说,莫德烈如常地模糊地回应着他,目光仍然游离地漂浮着,但显然并不是因为没有睡醒。莫德烈总是第一个下来吃早饭的,在搬来十二号前就如此了。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还会帮特里斯坦打个鸡蛋、或者掰开橘子瓣什么的。

特里斯坦抬手打开头顶的壁橱,拿出莫德烈的玻璃杯,把那罐冰凉的橙汁倒给他,隔着台面推过去。莫德烈揽过杯子啜饮起来,特里斯坦回转身去继续做第四个鸡蛋卷,但是有点忘记自己究竟打算在这里放火腿细丝还是香菇丁了。莫德烈已经成长到了他所难以捉摸的年纪,他不再黏着特里斯坦或加拉德不放、或光明正大而冷静地要求一些肢体或情感上的亲昵。在特里斯坦看来,莫德烈本就不甚丰富的表情变得更少了,那让他隐约感觉自己在对付一个小号的、梳齐刘海的博斯。他本来就不大舒适的胃部突然又强烈地痉挛了一下。

「特里,」莫德烈有点虚幻的声音盖过鸡蛋香气幽幽飘来,「这学期你要回家住吗?」

「是啊。」特里斯坦稍有些意外,不禁下意识回答,「我会搬回来。今天下午我就要去公寓拿东西。」

莫德烈的脸上泛起一层非常微弱的笑意。

「特里的法式吐司最好吃了。」他说着晃动起玻璃杯,似乎对于喝早餐橙汁这件事情突然燃起了分外的兴趣。

特里斯坦发觉自己的唇角也跃上一点笑容;虽然那听起来莫德烈把他当一个优秀的移动餐吧似的,不过在莫德烈表达自己对他——或他的厨艺——的依赖的时候,他总会这样笑一笑。

「但今天,」特里斯坦说,「早餐是煎蛋卷,小莫。不过你可以直接挑你喜欢的那盘,看在那几个需要出门的人一点都不着急的份上——」

砰地一声,书房门猛地向外炸开,特里斯坦和莫德烈同时转过头去,只见凯一头从里面撞出,头发四处乱翘,脸上还有一大片红红的睡痕。

我醒了!我醒着呢!哦,我是说……」他有点粗暴的态度没能完全掩盖住睡眼惺忪,而等他看清餐厅里空荡荡的景象时,凯的耳朵突然红了起来。

特里斯坦耸了耸肩,低下头给火腿蛋卷翻了个面:「早安,凯。」

「早安——哦——真对不起,」凯用一种很不自在的姿势伸展了一下身体,似乎他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早安小莫,把我的咖啡递过来好吗?我是说——」

莫德烈默默地把那个橙色的惊爆太阳花女侠小杯递过去,凯伸长身体从早餐桌的另一侧把奶油喷罐够到手,在特里斯坦有些厌恶地皱起鼻子大声呵斥之前给他那已经很满的小杯子里挤进高高的一坨奶油。

「看在新学期的份上,凯,」特里斯坦盖过凯拉开椅子的动静叫道,「我已经给你的咖啡里放过香草糖浆了,你少吃一点无甚益处的植物脂肪行不行?等你回到学校以后可以随便吃你的那些垃圾玩意儿,但在家里不要,好么?」

凯乐呵呵地耸了耸肩,几乎像是在故意惹恼他一样从橱柜里摸出巧克力粉大刺刺地撒上去:「天啊,特里,你就是不能理解垃圾食品的乐趣——」

「哦,那干脆所有人都去普乐吧吃晚饭好了,我相信你还能给大家打个员工折扣呢。」

「真的,我现在已经可以开八折权利了!后厨为了新学期研究了好几道新菜式呢,我早就想偷点辣香肠薯圈回来——」

「辣香肠薯圈?」杰兰特大大咧咧地出现在餐桌后,笑嘻嘻地爬上他的座位,「我没听错吧?是谁想在返校日的一大清早惹特里斯坦生气?」

「早安,杰兰特,加拉德。」特里斯坦板着脸从橱柜里摸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八角形玻璃杯。

「早安,特里!」加拉德安安分分地坐在他的位子上摇晃起两条腿,「唔,特里,有件事情我们想和你商量——」

「——给我们来点咖啡好吗?」杰兰特胡乱地揉着他四处乱翘的金头发,打了一个声音巨大的哈欠,「我和加拉德刚刚在刷牙的时候达成一致,既然我们已经是可以独自出去念书的高中生了——」

「——确切地说不是刷牙的时候——」

「嗯,加拉德和我互相帮对方打领带的时候都觉得困死了——

锅铲猛地将锅子里的最后两个蛋卷扫出来,特里斯坦向这两盘早餐里分别研碎黑胡椒和卡仕达干酪,看起来很是心平气和地从水果盆里取出一个大苹果,麻利地切成七瓣放进台面上的七个放着不同成分煎蛋卷的陶盘里,接下来揽过一打金黄色的小杏子开始处理。

「早安,帕西。」他头也不抬地说。

「嗯。」

除了莫德烈仍然在若有所思地观察杏肉的纹理,其他几个人统统回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桌后的帕西瓦回应得了无生趣,杰兰特瘪起嘴偷偷瞄向他那个——他和他兄弟那两个——被搁置在了橙汁纸盒旁边的闪闪亮杯子,一时间餐厅里谁都没有出声,只有特里斯坦锋利的小刀在案板上轻轻作响。

「我不确定你喜欢喝什么,」特里斯坦温和地说,「既然昨天你把你的咖啡倒掉了——请你为自己做点什么,好吗?」

帕西瓦清了清嗓子。

「对不起,特里斯坦,我昨天并不是针对,」他说,「嗯,只要是美式,什么都行。」

「你可真客气。」特里斯坦把杏肉分进盘子里,拉过手巾擦净双手,换上手套,俯身从烤箱里取出烤盘,七片厚厚的、被烤得焦黄的吐司在上面冒着热气,一丁点粗粗的糖晶、海盐碎或绿色细葱花让它们显得更加诱人,「香葱是博斯的——你们都知道,别动。左边是甜味,右边是咸味——别烫到手,小伙子们。」

大家七手八脚地开始从七个盘子里挑选自己喜欢的那个煎蛋卷,然后再从烤盘里把中意的吐司叉进盘子里。帕西瓦是最后才伸手的,他在剩下的那三个盘子里选了已经没剩什么热气的那个,挑了挑眉毛,其时特里斯坦正转过身去在罐子里翻找咖啡胶囊。他把那个深紫色大马克杯放进咖啡机里,做了一份特浓,然后用热水把它注满。叫杰兰特喜上眉梢的是,他紧接着就把那两个八角形玻璃杯放进咖啡机,端出两杯浓黑的液体,然后加入了两大份的鲜牛奶和奶泡。

「哦,特里,亲爱的特里。」他眨了眨眼,「我们会在真青好好学习的。」

「希望我不要再接到一个火冒三丈的教导主任电话,从南边打来的被叫很贵。」特里斯坦把那两杯咖啡放到他和加拉德面前,「加拉德,看好这小子。」

加拉德回应的腼腆微笑让特里斯坦嘴角那不自然的弧度和缓了许多,他把帕西瓦的咖啡杯递给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早餐盘子,帕西瓦切开他的吐司,把煎蛋也切下一块,蘸了些番茄酱放在上面。

「谢——谢谢你,特里斯坦。」帕西瓦也同样没有看他,只是飞快地咕哝了一句。

特里斯坦抿了抿嘴代替笑容致意。他叹了口气,重新拿起厨巾擦手,半是自言自语又半是在对大家询问一般地说:「所以有人知道博斯在哪里吗?他的咖啡要凉了。」

「嗯——我不知道呢。蘑菇煎蛋好好吃,特里。」凯含混不清地说,「我承认,我是随便挑的,因为我知道每个都棒极了,不过口蘑酱汁好香,真的——」

「谢谢,在学校也多吃点蘑菇,凯。加拉德和帕西,你们呢?三楼的人总该看到他了吧?」

加拉德突然涨红了脸。「博斯哥哥——嗯——」他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地说,「我去二楼——哦——担心大家都要用卫生间——」

「早安。煎蛋卷,特里?闻起来真不错。」

大家都放下了叉子,就连帕西瓦也不例外。并不整齐、但显然很敬重的道早安声在餐桌旁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博斯·约兰微微颔首,逐一回应他的弟弟们的注视。

「早安,博斯。」特里斯坦在最后说,声音听起来蛮轻快的。他低着头敲了敲桌上那个最小的钴蓝色意式咖啡杯,「你的咖啡要重做一遍吗?」

「这样就可以。是我下来晚了。」博斯坐到了他的座位上,「抱歉,坐过来用早餐吧,你一定起得很早。」

特里斯坦耸了耸肩。

「我在这边吃就好了,说不定你们还想加点什么东西呢。」他说,「烤箱底还有点烤过的奶酪饼干碎,可以加给你们……或者带着路上吃……」

他盯着博斯的右手,大拇指上有那个模样朴素、但雕着他们的新姓氏的银戒指。似乎是感官传导一般,他突然感觉自己中指上那个镶在戒指内圈的红宝石仿佛猛然凸起来了一样,把他的手指硌得有点麻麻地疼。不知是不是错觉,桌边的约兰兄弟们似乎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带有戒指的那个手指。博斯拉过最后两个餐盘中的一个,拿起叉子,将洒着细香葱的吐司接进自己盘中。特里斯坦把博斯的咖啡杯递给他,博斯自然地伸手接应,直到这时,特里斯坦还是只看着博斯的手。

杯子很小,但不是他们的手相碰的必要理由。特里斯坦甚至已经预见事情会如此发展,但他还是猛地打了个颤。幸而看起来只是像没有拿稳,因为那个杯子真的是所有兄弟的用品中最小的。特里斯坦知道这只是博斯强迫他去看他的一种方式罢了,作为这样家庭中的一员,他没有逃避长兄目光的资格和方法。

所以他看向了博斯的脸,应激地、惊慌地、蛮不情愿地。博斯的赤褐色眼睛与昨夜无异——与自他相识以来之后的任何一刻都无异,在那幅细框眼镜之后显得漠然冷静。他禁不住眨了眨眼,他那对和博斯同样颜色的赤褐色眼睛。博斯从他手里自然无比地拿过杯子,他只有松开手指任他去了。

令他意外的是,他脑中并没有激荡起昨夜的景象。在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笑起来。或许有一种可能,是他真的缺乏睡眠,以至于大脑还没来得及把记忆好好梳理。但是博斯平静的注视,就像是强行把他的那种推论从脑中撕去一样。「特里斯坦,」博斯在将冰冷的听诊器拾音器放到他身上时总是这样说,「你要相信我。」这句话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他现在脑海中的景象、声音,就只有如此。

他们的目光断开了,博斯用叉子专心地挑开了他的煎蛋卷。没有酱汁、只用盐和胡椒调味、循规蹈矩地夹着培根片的蛋卷——他知道他就会选这个。特里斯坦拿起最后的那个盘子,整片生火腿、西红柿、小甜椒、罗勒和芫荽——他的兄弟们都知道他喜欢这个。


tbc,讲了半天还没到十点钟,我太贫了。不过,终于写了一直想写的约兰家早餐!!!而且是搬来12号之后的早餐!!!!我快乐死了。

今天是来不及了,想直接发出来。这两天画一下七位帅哥的早餐。(燃起了很多点子,终于可以成型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该配几张12号的结构图。(我在TS4里搭的!否则我一定搞不明白,在建这房子之前我总觉得他们住四层楼,但幸运的是,实践证明了三层楼绰绰有余。现在我准备汲取一些全新的技能,把他们的花园也给完善了。)因为他们的餐厅长得不太常规,所以可能单看文字会比较奇怪。上图!

笑死了。你的特里哥哥正好在做蛋卷!直接来一张。

嗯,是个半开放的厨房w/餐厅(w/吧台),一般只有七个餐位,但是后面有两把椅子,如果有客人就搬椅子坐到吧台尾巴上去。

至于座序,其实并不是一成不变完全固定的,尤其是在家里人不齐的情况下都是随便乱坐的(哪怕这顿饭博斯也要下来吃)。不过在确定全员都要吃饭的场合,座序一般是:(这顿早饭就是这样吃的。从左下起,逆时针;方便起见,我也标一下他们的年龄顺序)

凯(4)-特里斯坦(3)-帕西瓦(2)-博斯(1)-杰兰特(5)-加拉德(6)-莫德烈(7)。

(有一个微小的bug,转角的那个地方原本设定是个圆角的,但是TS4的判定就是如果圆角的话那个角就只能放一张椅子了,所以暂且这样摆。在故事里的设定是圆角,博斯和帕西瓦会坐得更近一些。)

——但是,一般而言,特里斯坦会站在内侧吃饭。(理由同文,他会经常需要起来料理、杂务,等等。自然,还有一些他不会说出口的理由)不过,博斯会常规性地邀请特里入席吃饭。(晚餐居多。但是,大多数时候——尤其是早餐,特里会拒绝。)

这个时候凯就比较尴尬,他会成为单独一个坐在最外面的人。不过,凯就是在这张餐桌上学会察言观色的本事的。在后面的几年间(尤其是他从大学毕业之后),他奔忙在灶眼和餐台之间的频率比特里斯坦还高。

【我今天才意识到凯比Gweney大十岁……十岁啊!!!Gweney比白雪还小呢。凯,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果然特别适用于直男】

莫德烈的位置离灶最近,所以他可以抢吃第一口。(当然也是特里宠他,自然而然就会把第一块夹给他)

(而白雪妹妹么………………………………可以看到,她就是那个尾巴)

这个餐厅是约兰家日常用餐的餐厅,他们家不是只有这一个餐厅。(他们当然还有地方用正餐。我真的有机会写吗)

一个侧视角,(不要问后面为什么有一个uni,因为……就是有一个uni,我不得不说,TS4里面这个版本的帕西,真是相当地爱这个白白软软泡泡糖色的uni。)可以看到咖啡机的位置,咖啡机上面……没错,其实是个窗户,厨房的隔壁是个简易小书房,凯就是从那里奔出来的。(至于他这天为什么没睡在自己的房间……我本来想写,但是悲惨地没能在七嘴八舌的老几位中间插上话!)

厨房和书房直通的主要理由,其实是因为博斯本来是书房的常客,他扎进去就会很长时间不出来,窗户是方便特里叫他出来吃饭(或直接把饭推过去)。

(但后来帕西瓦住进来之后大家发现,大哥二哥虽然生来就相性极差互不对付,但是偏偏在扎进书房就不吃饭这一点是极为相似的(不如直接说一模一样吧),再加上后来博斯捣鼓的东西越来越机密所以他窝在三楼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慢慢地这个窗户就变成帕西瓦用了。

不过帕西瓦在12号住的时间并不多,这个书房就灵活地起着各种各样的用途。以及,除了博斯和帕西瓦外,其他人哪怕是在书房里干正事,也必须来餐厅吃饭。——特里斯坦(显然,因为没有再比他年长的人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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